来源:韶关日报
2022年11月9日,为编写《两江镇志》,编辑人员陈良桂、曹克信,乐昌市两江镇文化站站长陈代艳等人赴乐昌市白石镇油铺村采访失散的红军长征战士陈来次之子陈良见(1964年生);笔者作为红色文化的记录者,对于他们采访中的一些细节和疑点,也多次与陈良见进行电话了解。他详细地讲述了父亲生前常给他讲的相关情况。
陈来次出生于1914年,湖南省酃县十都公社皮坑大队人,因父亲早逝,便跟随大哥陈阳觐和大嫂一起生活。1933年,国民党赣粤闽边区“剿匪”总司令部调集近40万兵力,对中央苏区发动第四次“围剿”失败后,国民党反动派恼羞成怒,在井冈山及其周边地区实行坚壁清野,大肆捕杀革命干部和群众,制造令人恐怖的无人区。其大哥和大嫂因参加革命活动惨遭国民党杀害。失去了家庭的顶梁柱,一家人顿时无依无靠,生活也难以为继。1934年10月初,成年后的陈来次一路翻山越岭,历尽千辛万苦到达红色摇篮——井冈山参加红军。不久后,跟随红军开始了长征。陈来次因没有文化,又没出过远门,有些到过的地方也不知其名,只知道部队从江西出发,一路马不停蹄地“走走走”,部队偶尔阻击国民党的地方民团。当从乐昌白石三界墟(湖南汝城县与广东乐昌交界)走到涧水时,陈来次的脚已经起满了血泡,疼得厉害,不能再行走,他急得直想哭。涧水村的好心人刘高娇见状,热心邀请他入住养伤,陈来次感激涕零,可身无分文,又无以为报,深感愧疚。伤愈后,大部队已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往哪儿去了,只听村民说红军大部队在三界墟连续过了七天七夜,经里田、平田到了白石渡那边。后来去了哪里,都说不知道。
万般无奈之下,陈来次只好留在此地帮人打杂度日,心想以后待有红军队伍的消息再归队。可是这一等便是新中国成立后,再也不需要自己去“干革命”了。想到此,陈来次的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满是失落。
当时,九峰、两江一带属于偏远山区,四周高山环绕、道路崎岖,而且岔道颇多,一旦未跟上队伍,很容易迷失方向。与他一个班的战士沿着一条往南的小路前去探路,结果在此兜兜转转了三四天后到了四涧水,在云祖仙的山下叫“坪头垅”的村子(属两江上斜村)住了两晚,第二天继续前行。可是,一人因脚伤无法快速行走,另一人只好扶着他慢慢前行。因没有向导,又走错路。两人望着大山束手无策、茫然无助。在此进退两难之际,两人只好原路返回涧水村。此时,大部队已经全走了。有脚伤的那位留了下来,后来因病去世,另一位则继续追赶大部队去了。
据《中国共产党乐昌地方史》记载:“当日(注:1934年11月10日),红一军团一部从上章经白石三界墟、黄圃塘村前往宜章,执行占领宜章,突破敌人的第三道封锁线的任务。”据此可推断,陈来次就是其中的一部一员。陈来次在涧水替人做杂工一做就是13年多,形单影只、孤独寂寞。油铺村陈郭次家见状,便招纳他做儿子,年近30终于娶妻生子、安家落户。
“文化大革命”时,有人举报陈来次是外地来的人,身份存疑。乐昌县公安局民警驱车前来找他谈话,陈来次只好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经公安部门到陈来次老家和井冈山查实,最终确定他是红军长征失散留下的人员。
1987年1月,广东省民政厅为他核发了“红军失散人员、在乡老复员军人、带病回乡退伍军人定期补助金领取登记证”,每月能领取到一定的经济补助。20世纪80年代末,白石教办听说陈来次是老红军,多次邀请他给中小学校的师生讲革命故事,让大家接受革命传统教育。
在无忧无虑、颐养天年的日子里,陈来次最为惦记的是一个黑褐色的粗布包裹(如上图),这是他当年参加红军时带去的。里面用来装一些随身物品或粮食等。在枪林弹雨的战斗中、在艰难困苦的革命岁月里,甚至在为生活四处奔波劳作的日日夜夜里,这个粗布包裹一直陪伴着他,是他革命和生活的亲密“伙伴”,尤为珍贵。因而,陈来次在生前曾多次叮嘱儿子陈良见:“要保管好它,不要丢失了。”陈良见谨遵父亲教诲,一直保留到现在。“由于年代久远,挎包裹的布带子因年长月久腐烂了。”陈良见遗憾地说。
2010年农历七月十三日,陈来次安详地离开了人世,享年96岁。